第3章（1 / 1）

第3章

谈话开始的时候，封世颁心神不宁，如坐针毡，与提雪月说了一会儿话后，心情放松许多，讲话也比较自然了。又闲聊了一阵子，十二点了，封世颁说：“您的饭放什么位置了？我帮您

拿过来？”提雪月从椅子上起来，边走向套间门口边说：“不用，你不知道，还有其他人的呢。你拿了饭，来技术科，我们打牌。”提雪月走过封世颁身边时，冲他挤了挤眼。

蒸箱在南院，要是熟的饭菜，不用放蒸箱里面，放蒸箱上面，也可以热透，要是生米，那必须要放蒸箱里面。蒸箱的门用半人高胳膊粗细的实心铁棍撑抵住，十二点由看锅炉房的老张开

蒸箱门。封世颁拿了饭，来到技术科。

技术科的传统，中午十二点派人去拿饭，其他人先围起来打牌，这些人的饭是放在一个网兜里的，一个人去了，全拿回来。技术科张罗打牌的就那么几个人，技术科靠门口的第一张桌子

是空着的，打牌的人各自拽了椅子过来，伫全德先占了个位置，提雪月在他左边坐了，单靓在他右边坐了，挨着提雪月的是宋师，挨着单靓的是莫众，莫众和宋师之间是吴，三女对三男。

要先介绍下单靓，她是赵过的妻子，是个极善良，极忠厚，极老实的人，嘴边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，待人热情诚恳，从没有虚假欺诈。单靓、赵过、提雪月都是天水的。单靓和赵过他们

夫妻先来到BJ，提雪月能从天水调动到BJ，要感谢单靓，单靓为提雪月这事可没有少跑动，经过几番周折提雪月和她丈夫才从天水调动到BJ。自然提雪月也是千恩万谢的，单靓到不把这个事

情放心上，认为她们都是很好的朋友，帮帮忙是应该的。单靓到了技术科最好的朋友就是吴了，技术上不少问题都是吴帮助单靓解决的，逐渐的单靓掌握了做图的要领，图纸的错误也少了许

多，有些技术问题吴到要向单靓询问了，单靓自然是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。时间久了，她们关系更好了。

封世颁叫姚可，来看打牌。姚可对这个没有兴趣，吃了饭，下楼找其他同事聊天去了。封世颁边吃着饭，边站在提雪月身后看她打牌。提雪月吃着饭说：“还是争上游？”伫全德笑说：

“这个不用问，争上游一直下去，直到永远。”宋师把吃一半的饭放在身后的桌子上，洗着牌说：“位置都不变，三男斗三女。”吴抢说：“昨天你们就输了，今天还是我计分。”说着随手

从身后桌上抄过一张纸和一只笔。放在自己面前。莫众吃着饭说：“昨天为什么输呢？因为提所长，出了牌还拿回去，反反复复的，我们怎么能不输。”提雪月咽下口里的饭说：“呀！就那

么一次，你就记忆到今天了都，大男人，心真校看伫科长，有大王的风度，不计较那么多。”说着又吃了口饭说：“我也不计较的，比伫科长稍逊一点，我是小王。”伫全德笑说：“人家

是女同志，我们得让着点，要不传出去，说我们欺负人家，那到显得我们气短了。”打了两把牌后，大家饭都吃完了，专心出牌了。

提雪月忽然想起件事问单靓说：“赵总喜欢古诗？”单靓出了牌说：“他也是没事，闲的时候看看。”提雪月看看出的牌说：“过，不要。”继续问：“赵总好像喜欢春天啊。”莫众说

：“我也喜欢春天，春天多好啊，万木更新，气象万千。”宋师说：“提工，你研究赵总干什么，你喜欢赵总啊？那让单工给你去说说。”吴接话说：“提工对赵总就是好奇，喜欢嘛，就另

有其人了。”吴说着话，眼睛看了看封世颁。提雪月说：“你竟是瞎说，望尘声。”单靓说：“别瞎联系行不行！就你们想象丰富。”莫众还趴着一张牌，单靓说：“你翻不翻？”提雪月说

：“出的是一对，他怎么翻。”转两圈也没有人出单张的，最后就剩下他有牌了。伫全德说：“你趴的是什么牌？”莫众翻开牌，是一张黑桃K。宋师说：“你真行，趴着这么大的牌，先出了

，都不一定有人要。”又打了两圈，一点了，伫全德扔了手中的牌在桌上，说：“上班了，散常”宋师收了牌，大家齐聚二层拐角处的水池子，刷饭盒。提雪月把洗好的饭盒塞到封世颁的

手里说：“帮我放到我桌上，我还得开会去。”封世颁说：“什么会？”提雪月说：“质量会。”说着早下了楼。封世颁到实验室放了提雪月的饭盒，自去干自己的工作。

新产品箱变的主设计是伫全德，辅助设计是宋师，制图是单靓。由于是新产品，就免不了，图纸的更改，组装箱变的有封世颁、分到研究所的实习生、一车间和二车间部分职工，十几个

人加班干了一个星期。箱变放北院组装的，赵过经常来箱变组装地，看箱变完成的情况，不时的提出更改的建议，宋师和单靓即刻出图更改。能设计出自己的箱变，在当时也没有一两个开关

厂能够做到，应该说技术力量是很强的。

单靓跟伫全德说：“晒图机坏了，图纸晒不出来。”伫全德立即来到办公楼二层，找到布闻福说：“布厂长，晒图机什么时候能修好？”布闻福沉思想了想说：“这个不好办，晒图机年

代太久了，主轴卡住了，我们修不了，要请外面的人来修，可这几天还来不了人，大概要下星期。我听说你们有很多图，出的同样的图好多次，你们应该认真对待工作呀，翻来覆去的重复劳

动，耽误人力，也耽误时间。你要开会对部门人员讲，认真对待工作，要端正态度，态度端正了，什么工作干不好呢。你们技术科错误率还是很高的，要加强对他们的教育，这思想的弦永远

不能丢，要绷紧，再绷紧，要时刻记住我们的责任、目标、方向。要全面贯彻玢书记的指示，提高个人素质和业务能力。要部门全体人员都掌握各个产品设计，每个人都是多面手，不仅能够

设计配电柜，也能够设计配电箱，不仅能够完成项目工程任务，也能够很好的完成新产品任务......”伫全德插话：“我知道您说的了，我们一定努力改善，我先下去。”说着走出了布闻福办

公室，来到总工办。

赵过坐在自己位置上正在看国家标准，看伫全德进来笑着说：“又有难题了？”伫全德简单说了刚才和布闻福的说话。赵过说：“这样，你们出硫酸图，我签字，直接拿到生产科去做，

我现在跟他们说。”赵过立即来到生产科，生产科科长是什南半，赵过跟他说了情况，什南半说：“这个，恐怕不行，蓝图才能生产，硫酸图不符合标准化要求。不过，赵总，我知道您这个

事情是比较急的，我们来找玢书记说下。”什南半说完，先往厂长办公室而来，赵过和伫全德也只好跟来。

几个人来到厂长办公室，玢诗看他们进来，合了笔记本，站起来。什南半笑着对玢诗说：“我们的晒图机坏了，伫科长说‘布副厂长说一时修不好，要下个星期才能修好’，赵总的意思

是出硫酸图，他签字，让生产科下了图，先干着。”玢诗说：“这样的事情不用找我，箱变的型式试验是最着急的，赵总既然已经说了，就按照赵总说的办就可以。伫工，你让你们的设计在

机加工和钣金盯着，有硫酸图看不明白的，及时跟他们沟通。这要找个明白人去。你们现在完成的怎么样了？”伫全德说：“大部分设计都已经完成了，还有很少的部分，门轴、铰链还要等

组装了箱变的门，比划了来设计。”赵过说：“新产品，以前没有样子，空想很难，还是一步一步的来。车间组装的时候，技术科的人也都跟着呢，随时就可以改进。宋师、吴还几个技术比

较好的都参与进来了，下个星期应该能完成。”玢诗笑着说：“这两个星期大家都辛苦了，型式试验完了，放大家几天假，好好放松下。”事情说完，他们三个人出了厂长室，各自忙去了。

过了一个星期，箱变基本组装完成。玢诗、赵过、伫全德、提雪月、宋师、吴、单靓等来到北院箱变组装地。玢诗笑说：“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。”赵过看了变压器室说：“这里面应该

做个拦挡，要不开了箱变门，人就可以直接接触变压器了，不安全。”提雪月在笔记本上记上了说：“好的，下来马上改进。”伫全德说：“变压器室是不是前后门都安装个风扇，这样散热

会好的多。”赵过说：“那防雨的等级不一定会够。”宋师说：“可以在里面安装支架，支起来风扇，箱变前后门上部分开鱼鳞孔，下部分不开鱼鳞孔，箱变上面有帽檐，鱼鳞孔只要斜度合

适，防护等级应该够的。”赵过说：“可以的，这次先按照宋工说的办，看型式试验的结果，我们再商量。”玢诗说：“箱变外面，各个面都要有标识，我看字要大一点，有门锁的地方一定

要有标识。”提雪月全记录在笔记本上了。玢诗说：“箱变是新来这些学生组装的？”提雪月说：“基本都是他们组装的。新来的学生都不错，都肯吃苦，早来晚走的。而且，他们都有文化

，干起活来灵巧许多。”玢诗瞧了眼提雪月。大家又提了一些问题，相关的人都用笔记下了，各自散了。

两天后，箱变组装工作完成了。提雪月、吴、单靓、姚可、封世颁还有低压一车间一次线的两个职工，二次线的两个职工，钣金车间的一个职工跟着一起去做实验。他们不用再到工厂来

，直接到做型式试验的地点。

这里的检验人员，给他们做箱变型式试验的人准备了两个房间，一个男休息室，一个女休息室，两个休息室里各有几个工具柜，可以存放工具和工作服。姚可每天来的都很早，第一件事

就是换工作服，工具柜三面围成个圈，在里面换衣服比较隐蔽，姚可就换了上衣，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北面的工具柜里，她看到工具柜的编号是9。型式试验每天可以做一项，但由于各种原因

有时候几天也不能做，大家闲的无事，在现场有聊天的，有下棋的。这样，坚持下来，两个星期后，型式试验做完了，大家都松了口气。现正是中午，提雪月看没什么事情，便说：“这几天

大家都辛苦了，放半天假，都早点回去了。”提雪月走到封世颁的身边低声说：“一会跟我去百货大楼，我去取做的裙子。你下午没有事罢？”封世颁小声说：“我没事，您去换衣服，我等

您。”提雪月进了女更衣室。姚可听说放假，巴不得赶紧走，第一个换好了衣服，出了女更衣室看见封世颁说：“走埃”封世颁左右看看似乎还有点事情没有办说：“你先走，我把我们那

屋子整理下。”说着走进了男更衣室。封世颁打开工具柜翻看着里面放的工具。男更衣室的人一个接一个都走了。封世颁最后一个走出男更衣室，四下已经没有人了。封世颁看提雪月还没有

出来，就走到女更衣室门口，敲门说：“还有人吗？”提雪月在里面说：“进来。”封世颁推门进来。

提雪月在由工具柜三面围成的圈里说：“过来。”封世颁转过来，看见提雪月对着工具柜里的一个小镜子在涂口红。提雪月上衣由上向下三个扣子都没有系。提雪月向封世颁挤了挤眼说

：“我的口红艳丽吗？”封世颁说：“您不用涂口红，都已经是绝色美人了。我们什么时候走？”封世颁是怕这时候有人进来，提雪月笑着说：“都走了。以后，别老是您，您的，那显得我

是你长辈似的，说你就好了。”提雪月说着将胸当中的扣子系上，把自己的包递给封世颁，封世颁接过来拎着。提雪月又整理下头发，马尾向侧边又扎扎紧。提雪月在前，封世颁跟着，两个

人前后出了女更衣室。

提雪月和封世颁并肩走在王府井大街上，人来人往，川流不息，挨肩迭背。他们二人来到百货大楼前，提雪月说：“先去取衣服，一会儿出来，我再请你吃饭。”提雪月说着话，走进百

货大楼。封世颁说：“我请你，承蒙你对我多有照顾。”封世颁拎着提雪月的包，跟着提雪月进了百货大楼。提雪月笑说：“哪儿能让你花钱，我工资是你好几倍，还是我来，你别争了。”

上了楼，来到柜台前，封世颁递给提雪月包，提雪月从包里拿出来取做衣服的单据，交给售货员。售货员找到提雪月的做的裙子，递给提雪月说：“那边有试衣间，您可以去试试衣服。”提

雪月还将自己的包交与封世颁，独自进了试衣间。片刻功夫，提雪月打开试衣间的门让封世颁进来说：“看看我做的裙子合适吗？”

封世颁见提雪月，玉貌花容，婷婷。上身穿纯棉翻领薄款格子短袖白衬衫，下身是黑纯色单层无里衬中腰短裙，后中隐形拉链开合，后中下摆微开叉。肤色超薄透明长丝袜，衬托出腿的

修长俏丽。脚穿尖头中跟黑色牛皮鞋。提雪月香汗浅挂额头，双眼柔温风情万种，举手投足让封世颁心驰神往。提雪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裙子说：“我就穿这个，不换回来了，换来换去太麻烦

。”封世颁说：“嗯，对的。看着很结实呢，能穿十多年。”提雪月叹气说：“能穿十几年啊？”封世颁想想说：“十六年应该有了。”说完才知道提雪月的意思。封世颁又说：“这个样式

好，你穿显得特别有气质，衬托得人也很美。”提雪月笑说：“改的还真快，孺子可教。”提雪月笑说：“我们走了。”

封世颁站在试衣间的门口，试衣间的门很窄，提雪月侧身出试衣间，她面向封世颁，提雪月的身体蹭着封世颁身体过去。封世颁顿时周身热血沸腾，封世颁瞄了眼提雪月。提雪月感觉到

了，面上没有任何流露，说：“我知道一家餐厅不错，我们去吃饭。别与我抢啊，我来请你。”

提雪月和封世颁进了一家餐厅，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。二人对面而坐。服务员拿过来菜单，提雪月问了封世颁喜欢吃什么，还让封世颁点菜，封世颁点了一个菜，其它的都由提雪月点了

。他们在等菜上的时候，闲聊了会儿。

提雪月问封世颁：“你平时下班都做些什么？”封世颁说：“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，就看看书。”提雪月问：“看什么书呢？”封世颁说：“历史、小说、杂谈之类的，就是消磨时间，

没有特意去看什么书。我读书最不好了，我姐姐比我强，爱读书，总受到家长的表扬。”提雪月笑说：“跟我讲讲你看的书。”封世颁想了片刻说：“春秋战国时，魏国准备攻打邯郸，季梁

是魏国重臣，听说后立即拜见魏王说‘曾经有个人要去楚国，驾车朝北面走。季梁说您去楚国，为什么往北走呢？’那人说，‘我的马很精良，我的路费很多，我的马夫善于驾车，有这么优越

的条件，怕什么呢。’季梁说‘正因为你有这么多长处，离楚国就越远了。大王的行动是想成为霸王，举止是想取信于天下。依仗魏国的强大，军队的精锐，而去攻打邯郸，以使土地扩展，

有好的名声。大王这样的行动越多，那么您距离王的事业就越来越远了。这就好像到楚国却向北走一样。’后来有个成语南辕北辙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”

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，他们两人边吃边聊天。提雪月微察秋毫，她给封世颁夹了块牛肉说：“来，多吃点。我也给你讲个。”封世颁看着提雪月说：“好啊，听听你讲。”提雪月说：“

安史之乱的时候，张巡守睢阳被令狐尹所围，粮尽，手下大将南霁云，突围向HN节度使贺兰进明告急，贺兰进明不肯发兵，南霁云，用箭射中城中佛塔，发誓：回城破贼后，必来报不相救之

仇。又杀回睢阳城中。城破，与张巡等人被俘，叛军劝降张巡，张巡不降，又去劝南霁云。张巡对南霁云说：大丈夫不可为不义者屈。南霁云称是，二人皆就义。南霁云用箭射城中佛塔是‘

矢志’，英勇就义为‘不渝’。后来就有了成语矢志不渝。你明白了吗？”封世颁想想说：“我明白，我不会忘记的，矢志不渝。”

他们吃了饭，出了餐厅，上了有轨电车。车上的人很多，又经过一站，只有上车的人，没有下车的人，趾踵相错，靠背挨肩。提雪月被挤到角落里，封世颁握住电车横杆扶手的吊环，面

向提雪月站着。提雪月的手没有地方扶，电车刹车的同时，她把一只手拦在封世颁腰间，另一手拽封世颁扶吊环的胳膊说：“放下，举那么高多累。”封世颁捶了手臂，站立不稳。又经过一

站，上车的人向车内拥。封世颁和提雪月身体相互依靠着，四条腿叉在一起。封世颁闻到提雪月香气飘逸，他也开始紧张起来，提雪月红了脸，头靠向封世颁胸前，在封世颁腰间的手抓紧了

他的衣服，另一只手搭在封世颁胸前。

有轨电车快到终点了，车上的人少了。封世颁身体离开提雪月的身体，直到他们两个人下车，封世颁心里才平静。封世颁小声问提雪月要往哪儿里走，提雪月说：“时间还早，我们走走

。”沿街走下来，好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，又经过很长时间封世颁说：“你先生干什么的？”提雪月很不高兴的说：“我们在一起的时候，不要讲别人。我没有先生。”封世颁记住了，以后

，他再没有提起过此事。

提雪月语调轻柔地说：“我们到前面站站。”他们走到个极偏僻地方，提雪月靠墙站着，封世颁面对着她。月亮升了起来，提雪月说：“你看，月亮多美，我特别喜欢月亮。”封世颁说

：“你就是月亮。”提雪月说：“我是嫦娥，你是什么？”封世颁说：“你要是嫦娥，我就是广寒宫。”提雪月笑说：“你要是广寒宫，我就是嫦娥。”封世颁心跳剧烈，提雪月在他耳边喃

喃细语，封世颁心跳猛烈。周围一点声响都没有，秋月皎洁，细细的两个人轻微的喘息声，回旋在他们左右。

过了许久，提雪月细声说：“我们走。”说完，挽了封世颁的胳膊，两个人向亮处走来。又走了一段路，两个人都无话。来到地铁口，提雪月轻柔地说：“回去罢，一天了都，挺累的，

回家好好休息。”说完，不等封世颁再说什么，转身朝地铁里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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