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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(1 / 1)

上一世的莫以宁也是嫡母在教养,她虽是庶女,却生性要强,总是不服世人的偏见,庶出不如那嫡出。

给嫡母请安她便提前一个时辰,针黹女红必要做的比嫡姐要出彩,练习身姿仪态更是时时揣度,大小琐事必学着嫡母的行事。

不少人都说她比嫡姐更似嫡母,她以之为荣,可嫡母却越发不喜她了。

那时她不懂,直到自个也嫁了人,也做了人家夫人,也有庶子庶女,心里这才明白过来。

庶女就是庶女,做的再好还是庶女。

庶女做的不好才是正当应份的,还想比肩嫡女,那便是野心勃勃其心可诛。

可那时,幼小的莫以宁没了亲娘,只想紧紧抓住最后的稻草,她以为自己越像嫡母,嫡母才会将给嫡姐的疼爱,挪给她几分啊。

那时的她怎地那般傻气。

嫡姐名莫以欢,是母亲见到她便欢喜的欢。

她名莫以宁,是母亲盼着家宅安宁的宁。

呵!

嫡母做错了吗?没有!

凭心而论,莫以宁是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,若有,定然也是如此。

嫡母是很优秀的当家夫人,就算不疼爱庶女,却也叫她吃喝不愁,夏有衣冬有袄,也无人作贱她。

都说女儿肖母,或许她是为了让亲女儿有个好名声的娘,嫁个好人家,但莫以宁也领这份情。

这一世她便懒散蠢笨了许多,再不会在寒冷刺骨的冬日,天未亮便候着请安,去表达自己的孝心,既折磨了自己,还叫别人不痛快。

事事以嫡姐为尊,须得比她差上几分,有时请安的时辰都叫她睡了过去,嫡母不轻不重的训训也就过去了。

学会了偷懒,她的身子骨也好了起来,弱柳扶风什么的也不求了。

难为她上一世十三、四岁的时候为了柳枝腰生生的将自己饿晕,她身量长的慢,那时哪来的腰,她是到十七、八岁的时候才窜起来。

到了三十岁上下便浑身的病痛,大夫说她打小便失了调养,后来也受了许多苦楚,故而这一世她回来之后,生怕又落下那等病根,便借着十岁那场大病细细的调养了几年。

这气色才慢慢的将养出来,她方才明白,原来女子只有身体康健了,哪怕不涂脂抹粉,颜色也是一样的娇艳。

可有一点竟与上一世不同。

上一世这安平侯府的福气是落在嫡姐的身上,不到两年她就逝去了。

这一世究竟是生出了何等变故,这“天大”的福气竟落到了自个这个庶女的身上。

莫以宁闭着眼将重生以来的种种想了个遍。

突然间她睁开了眼,报恩寺?

上一世嫡母带着嫡姐去了报恩寺之后,安平侯府的亲事就定了下来。

那时可没传出什么福星一说啊!

那段时日她病的起不了身,听到嫡姐嫁入侯门时,她不是不羡慕的。

可这一世,她身子骨壮着呢,报恩寺她也去了。

倒遇见个老和尚,笑着点了点头,赞她有副好相貌好福气。

不过就是脸吃圆了,叫人看得舒心罢了。

她也没放在心里,但凡她有半点福气,上辈子也不至于落的叫人毒杀那么个下场。

一想起这事,莫以宁就想起了她上一世的夫君,林知凡。

她心中恨极,惟愿此生不复相见!

但有见他那一日,必叫他以命相偿。

莫以宁昨夜没有睡好,临睡时,前世今生的人和事想的太多,梦里都是光怪陆离的。

听到了她的动静,文心连忙挽起了纱帐,服侍她洗漱。

用过了青盐柳枝,待她净面又涂了面脂,再给她梳头挽髻。

将一头厚密的青丝分成多股,在头顶挽起数股,再挑出两股编成鬟状分置两边对称平垂,后脑的发丝束起,温婉又不坠头皮。

只簪了一根细小的凤蝶鎏金银簪,虽不甚华丽却是难得的精巧,也很合她现在的身份。

穿了件浅桃红素面锦袄,正桃红的裙衫,又挑了一对小小的鎏金银耳坠。

其他的装饰一概没用,本就是家常的妆扮,又不是与谁斗艳。

去夫人那里请安加件浅金色的云丝斗篷也就是了。

等她瞧见浅月时倒唬了一跳,她气色难看不说,眼眶下还泛着青紫。

莫以宁扶了扶头上的簪子道:“你别是一夜未眠吧?”

浅月穿着青绿色的小袄,衬的脸色惨白。

她瘪了瘪嘴:“奴婢想了一夜都想不出法子,二小姐怎么办?”

怎么办?能怎么办!

不嫁!她又能去哪里!

没了家族没了亲人,她又算什么呢!

今日她能衣食无忧,而不是为奴为婢,靠的可是父亲与母亲。

那父亲与母亲定下的亲事她凭什么不嫁,她又怎么能不嫁!

纵然是个火坑她也只能跳,何况这个火坑也未必就比她前世的差!

侯门公府哪家没有点子腌臜事,偏安平侯府就能闹的满城风雨,偏安平侯府的侯夫人就是个继母。

这继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。

当年她是做为安平侯府平妻入府,将当时安平侯府身怀六甲的元配夫人活活气死。

她仗的便是宫里头赵淑妃的势,谁让她是赵淑妃的亲妹子。

可如今的安平侯府世子可是前头那位夫人的儿子,她又怎能甘心。

她是给自个镀了个慈善的名声,可说到底,她还有自己的亲子呢,又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儿子筹谋。

安平侯世子那烂到根的名声,九成九都是赵氏的手段。

莫以宁又是如何知晓的?

呵呵,谁让她活了两世呢!

桀骜不驯、不敬双亲,倒是真的,有那样的爹换成她,她也不会有好脸色。

那个嫡母跟个杀母的仇人也就差不多了,也难怪十年之后,安平侯世子当街斩杀了继母。

只不过这气倒是出了,他那个杀母的名声终究是不好听,立了再大的功劳,新皇登基也不好再用他。

他不到三十便英年早逝,其实不是生的弱,而是打小就中过毒,听说这毒药用了几年,硬是没叫人发觉,最终是入了骨髓。

再后来,莫以宁与其他夫人交际时也听过安平侯府的闲话。

说是他的外家曾经给他寻了神医,叫什么奇鹤先生,也不知是真是假。

奇鹤先生替他把过脉后,连连惋惜,曾说过,若是在二十岁之前用药必可痊愈。

只可惜那时已无法挽回,只能用金针将毒逼入双腿,虽然残疾也可保性命无虞。

但那安平侯府世子却偏偏选了另一个法子,以毒攻毒,用药后与常人无异,但因毒药伤及肺腑,终活不过三十岁。

她那时听着也叹息过,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也着实刚烈了些,若他母亲泉下有知,还不知道该多心疼,须知活着才有希望。

文心看着她神色变幻以为她是有苦难言,瞪了浅月一眼,这才打着岔:“这红枣梗米粥一早就煮的绵软,二小姐先垫一垫?”

空着肚子去主院,灌一肚冷风可不好。

说话间一盏白瓷小碗端了上来,香气扑鼻,莫以宁几口就能喝掉。

红枣梗米粥清甜细糯,她喝完便觉得肚腹都熨贴了几分。

她这里只是一个小偏院,可没设小厨房。

只是借着煎药的名头添了两个炉子,平日里就炖煮些汤羹,热些饭菜,想吃些什么也方便。

莫以宁只是一个五品官的庶女,人参燕窝什么的轻易也落不到她的嘴里。

好在上一世她身子不好时,大夫嘱咐她调养身体时就说过,人参燕窝好是好,也不是适用所有人。

以寻常食物滋养身体便如春风化雨一般,又说五谷为养、五果为助、五畜为益、五菜为充。

上一世她身体虚寒,气血不足连头发都是枯黄稀疏。

这一世,她便用了几年的芝麻核桃黑豆,将头发养的油光乌亮。

可见,不论是食物还是补品,也不是越贵越好,适用即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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